《怨灵摆渡》 第十四章 没脸见人 免费试读
“老板，腐竹炒肉。”“不好意思，现在没有腐竹。”
“那就辣椒炒肉吧。”
“也没有肉。”
“不会辣椒也没有吧？”
“这个有。”
“辣椒炒蛋？”
“辣椒在桌上……”
客人看了眼桌上的几个调料罐，里面有一罐是油辣椒。
别说是客人了，就算是我看了都觉得无语。
不过这客人的心态也是真的好，不仅没有生气还继续问道：“现在有什么？”
“蛋炒粉，蛋炒饭，鸡蛋羹。”
“来个蛋炒粉和鸡蛋羹吧。”
看着明显不大情愿，但又只好走进后厨的杨洛，我算是明白除了主食，这家“人生一煲”为什么只有鸡蛋了。
保不准，过段时间会连鸡蛋也没了吧。
客人拿出自带的报纸看了起来，等杨洛端着蛋炒粉和鸡蛋羹出来了，他就放下报纸，专心吃着，吃的津津有味。
要找郑培，也不差这一会儿，我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着等着，而杨洛在收银台翻找，不一会儿拿了份报纸给我。
杨洛朝客人努了努嘴，又指了指这份报纸上的一则新闻。
大概是讲的一位早些年还比较有名的元阳市出身的明星，做了很多善事，但之后事业发展的并不顺利，已经很久没有过演出了，但捐款却没停过，结果最近不幸被查出癌症晚期，已经没钱支付庞大的手术费用。
再后面，就是在号召捐款，呼吁大家帮帮这位曾经帮过许多人的明星，不要让好人没有好报。
之后，是一张照片。
是病床上的明星，可以看到明星身上被病魔纠缠的痛苦，但他还是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对着镜头笑。
笑的很灿烂，
也很让人心疼。
在最后，还有一行字。
“……截止到发稿期前，王追先生的病情发生恶化，医院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。”
客人这时吃完了，对我们礼貌的笑了笑后继续看着报纸。
那碗蛋炒粉，
他吃的很快也很享受，就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一样，
笑起来时，
连嘴角的油都在灿烂的发亮，
灿烂到和报纸上的照片如出一辙。
这时，又有客人来了，是对中年男女，他们坐在了与看报纸的客人相邻的位置上，坐在同一排，正好都背对着我，杨洛拿着菜单走了过去，之后就是刚刚才发生过的画面重演。
只不过这次客人的脾气，没有前一位客人好。
“……你们这店，还有饭吃吗？怎么不趁早关门？”
“有，有蛋炒饭和蛋炒粉。”
瞧儿，鸡蛋羹已经没有了。
男人有些生气，但女人出声宽慰道：“算了，随便吃点吧，填下肚子还要去医院找那个骗子算账。”
“给我们来两碗蛋炒饭吧，有例汤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女人皱了皱眉头，没多有再多说什么。
待杨洛进了厨房后，刚刚还表现大度的女人反而率先吐槽起来。
“这什么破店啊，有毛病吧？连个服务生都没有，不会就她一个人吧……”
我看了看她，虽然只能看到背影，但也能脑补出她现在满脸嫌弃和鄙夷的神色，这倒也能理解。
有些话，当面的确不适合说出来，毕竟他们等下要吃杨洛做的饭，万一杨洛在饭里格外加些佐料，比如吐几口口水，他们就算吃完也不知道。
但背着说就没关系了。
“……你看旁边这桌上的炒粉，凉都凉透了还跟没被吃过一样，估计是吃了一口嫌太难吃就走了，就放在了这儿也没见有人来收拾。”
女人侃侃而谈，我听着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倒不是觉得女人嘴太多，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好，
只是单纯有感而发，自个儿心里不舒服。
人固有一死，
但尚且活着的人会为“死”定性，
或是拍手称快，或是扼腕叹息，
这待遇，是不一样的。
“好不好吃也得先把肚子填了，吃饱了有力气才好去医院找那混球要钱，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糊弄的人！
说好了要一直给我们钱，给到我们走出大山，结果给了几个月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不给了，这特娘的让我咋办？要是早跟我说没钱给了也行，我也就不会借钱去打牌，就不会欠债。
这出尔反尔的的混球，弄到现在放债的要拿我胳膊抵债，害死老子了！”
男人说完，女人也是气呼呼的说道：
“就是，问他咋不给钱了还说是病了现在没钱，这不是糊弄鬼吗？欺负我不是城里人，没见过世面？他还能没钱？
我可是听说了，别人明星露个脸就要好几万，演次戏更是几千万！他也是个明星吧！就算病了没钱了，去露个脸不也有几万挣？差我们这万把块钱？我看他就是不想给了，耍我们玩呢！”
我听后一愣，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头。
这俩是人？
简直就是一公和一母，
两头白眼狼，
都是畜生，倒也般配！
这时，客人夹起报纸，要走了。
“老板，多少钱。”
我不是老板，但我摇了摇头：“不要钱。”
“这怎么行？”
他说着，就要掏出钱包，我深吸口气，笑着说道：
“一路走好。”
他掏钱的动作一愣：“你认识我？”
“刚认识。”
我指了指报纸，
和他夹在腋下的报纸是同一期。
“谢谢。”
我诚恳道：“不，是我们该谢谢您。”
他笑了笑，收起钱包，似乎很是欣慰。
看着他一只脚迈出店门，我想到店里的两头白眼狼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您后悔过吗？”
“路怎么走，是我自己的选择，我有什么后悔的呢？我的钱又不是存银行里了，没钱的时候就能取出来用，捐了就是捐了。”
他抬起另外一只脚，顿了一下。
“不过，你还是别学我吧，不值得……”
脚步落下，他消失在门口。
是消失，
不是走远，
已经不在阳间了。
我朝着门口，深深鞠了一躬，想到自己刚刚的愤怒，不由得苦笑不已。
或许，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吧？
“相公，他已经投胎去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忽然想到：“他下辈子，能不能投个好胎？”
“相公，善恶有报、因果轮回，在阳间活不得善终，这只是一半，而另一半会在阴间完成。”姜月徐徐说道，“该有的，少不了，该还的，也留不住。”
杨洛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，托盘上是两碗蛋炒饭，但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那两双筷子——
正笔直的插在饭里！
闻到饭香，大概是饿挺久了的两人齐刷刷的回过头，我这才看到他们的“脸”
眼睛、鼻子、嘴巴、耳朵，
一样都没有！
他们的脸，
只是一张薄薄的皮，
光滑，均匀
上面什么都没有！
我被吓到了，但同时也想到一个词——
没脸见人。
“饭终于好了，我都饿坏了。”
“快吃，吃完我们还要去医院找王追算账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