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下倾歌》 第17章逆天尿壶 免费试读
苏清玄也收了笑，正了脸色，望着他。主仆二人相处的一个多月以来，第一次这般默然而认真地对视。许久，苏清玄噗嗤笑了一声，打破沉默。
“云良小子还不算太没良心，懂得关心主子我。”他看着靖云良笑道，“放心……我若是没点儿防备，是不会来汴梁的。”
靖云良心底却暗暗摇头，这不是有没有点儿防备的问题啊。
“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，那我们就先不管晋王吧。”苏清玄摸了摸下巴说道，“不过……我还是要晋王的消息，只要跟今晚这起汪府案子有关的，我要凑齐这个案子的完整真相。”
靖云良一脸无语：“玄公子，既然不招惹晋王，那为什么要查清这事儿？”
知道的太多可不好，靖云良暗暗补充道。他就不信，苏清玄只是想要追求真相。
苏清玄唇角一勾。
“虽说汪夫人可能算是汪尚书的共犯，但光论今晚这事儿，她毕竟还是无辜的。”他看着靖云良说道，“云良怂恿我参与这案子……不也是为了拯救个无辜的人么？再者，汪尚书确乎是父王老友，咱替他查清个真相、还他夫人个清白…难道不是应该的么？”
靖云良默然，望着苏清玄那双黑亮的眼睛良久。
“我明白了，玄公子。”他点点头开口道，“你想用这真相，跟汪夫人做交易。”
苏清玄颇为意外地扬起眉梢。
“良小子有点机灵嘛。”他打量着靖云良说道，又点了点头：“嗯，不枉白救了你一回。”
靖云良一脸木然地扯回正题：“玄公子想要如何与汪夫人做交易？”
夜底的凉风微微拂起，镰月的一角展露在夜空中。淡淡的的月光洒进了窗，少年面上狡黠的笑容若隐若现。
听完苏清玄的打算，靖云良一脸黑线。
“要是给晋王发现了怎么办？”他看着苏清玄那张笑脸问道。
苏清玄打个哈欠道：“反正会被晋王抓的是你，不是我。”
靖云良额边青筋若现：“玄公子，你不怕我把您给出卖了？”
“那是有点麻烦。”苏清玄挑眉，装似思索半晌，露齿笑道：“那也不慌啊，找个机会把你弄死就成了。活着才是王道，届时你是个死人，又不能说话，就算晋王来找我质问，还不是我说什么算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靖云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半晌，脚下一跺，转身果然是自己太菩萨心肠了，竟然想着要帮这小破孩远离深渊。靖云良有些气恼地想道，苏清玄…你最好别逼到我忍无可忍先动手弑主的那天！
头也不回的他没有看见，身后的少年撑着下巴，睁着大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。
云良小子脾气不小啊，苏清玄撇了撇嘴。连个玩笑都没得开，真是……
他望着窗外的镰月，最终面上露出一丝淡笑。
看来这条路上，他不会孤单了。不再仅是路口有人相送，而是——会有一人，结伴前行。
希望云良不会怨恨，自己将他卷入这片风云吧。
……
次日早朝，金銮殿上。
皇帝好奇地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壶，只见那玉壶上镶嵌着上好的猫眼石和数颗夜明珠，雕刻精细，里头倒出来的水都散发出香味。
“陛下，别看了。”跪于百官之首，一脸无奈的樊首辅起身上前，将玉壶从皇帝手中拿过，递给了一旁的白发公公。
皇帝扬了扬眉，并未反驳。众臣对此也无异议，谁让樊首辅伴陛下同行多年呢。
“汪府一案，事关重大。”皇帝正了脸色，望着殿中央长跪的秦桐，开口道：“汪夫人弑夫之罪可有认定？”
“回陛下，臣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。”秦桐摇头说道，“是臣无能…竟让那声称是汪夫人指使行刺的女婢寻得了空隙，吞毒自尽。”
说着，便是一头磕在地上。
“不怪秦卿。”皇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，撇了眼白发公公捧着的玉壶，眼底厉光乍现：“身为户部尚书，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行贿，当真放肆！可有在汪府搜寻到账册？”
秦桐从袖子里摸出一本簿子，双手奉上道：“账册在此，请陛下过目。”
白发公公连忙将玉壶给了身后的小公公，踩着碎步来接过簿子，转身上前奉给皇帝。
“雪柳残玦一块、琉璃珠一斛、金镶玉孔雀、人参……”皇帝打开账册读着，忽然顿住，眉头一皱问道：“人参为何如此之多？”
“回禀陛下，”一位胡子白长的老官有些犹豫地启奏道，“臣听闻…汪大人家用此，烧火做饭用。”
皇帝眼神一凛。
“用人参当柴烧？”他勾了勾唇角，语气不明，又低头读那账册，读到某处，猛然一震，随即拍案而起。
“来人、给朕来人！”他怒不可遏，喝道：“汪笙***受贿，鱼肉百姓，罪无可恕！汪府上下，满门抄斩，无论男女老少…一概不留！”
……
“陛下，消消气，消消气。”
御书房中，白发公公带着小公公朝怒气未消的皇帝俯身叩首，不敢抬头，唯有樊首辅上前拱手相劝。
“汪笙这个逆臣，这个乱臣。”皇帝阴沉的脸几乎能滴出墨来，他将账册扔给樊首辅。
樊首辅将账册翻开，照着皇帝方才读到发怒的地方，念道：“原来是…和田玉夜壶。”
跪地的两个公公暗暗倒吸了口凉气。
“拿人参当柴烧饭，拿金镶玉孔雀剥瓜子，拿镶着猫眼和夜明珠的和田玉雕做夜壶。”皇帝冷笑不止，“朕都为南边治水掏了私库，汪笙倒好……这户部尚书，拿着朕给百姓治水发粮的钱！活得比朕这皇帝还快活！”
说罢，便一把抓起小公公手上的玉壶，往地上砸去。
“陛下冷静。”樊首辅制止了他，长叹了口气，温声劝道：“汪笙固然可耻可恨，这夜壶造的也确实罪孽深重。但毕竟也是价值连城都东西，留着总比砸了好。”
皇帝竖眉瞪他，急道：“想当年皇后在时，同朕一起带领大华节俭度日，充实国库。朕当时连个玉佩都省了出来！现在倒好…皇后才走了多久，竟有如此贪婪的奸臣贼子这般造孽，也不知牺牲了多少百姓……”说着，他忽然猛地咳嗽起来，扶着椅子把手，捂着嘴，满脸咳得通红。
白发公公连忙起身，上前帮他拍背。樊首辅神情担忧地望着他，欲言又止。整个御书房，只听得皇帝断续而微弱的话语夹着咳嗽的声音：
“咳咳…皇后，朕咳…对不住你啊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