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从此无心爱良夜》 第十八章 余音绕梁 免费试读
她身上这种不卑不亢，倒是让沐良宸眼中露出了几分亮光。
张曼语手中握着茶杯，正当她要将茶杯砸在苏无心身上时，孟冬冬从一边走了出来。
“无心，你怎么还在这，想必沐夫人一定是极喜欢你的戏。既然这样，沐夫人你看我和无心一起对唱如何？”孟冬冬穿着长衫，站在苏无心的身侧淡淡望了她一眼，握住了她的手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害怕。
“自然是好的，尤其是无心的扮相唱腔，真是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。”张曼语声调故意提高，隐隐地有刻薄的意味。
孟冬冬像苏无心递了一个眼色，两个人开始一唱一和，唱的仍是那出贵妃醉酒，她是她的妃子，而她是她的陛下。
唱戏时的苏无心与刚才，那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判若两人，虽然依旧穿着土里土气，可那身段，那姿态、眼神，无一不在说，她就是那个皇宫里最受宠的妃子。
张曼语素来不爱这些旧时的玩意，到了这时也不得不说，苏无心的唱段是她见过最好的。
唱完戏，张曼语见有孟冬冬在也不好发作，草草叫人收了场散了去。
“冬冬，你怎么突然出现了？”苏无心仰着头，怔怔地问。
“我一直在假山那边，看到沐夫人要发作，就赶了过来。沐夫人在南京是有名的手段狠辣，她这次隐忍不发，想必日后还要找你的麻烦。”孟冬冬声音低沉有磁性，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又有说不出的薄冷。
“谢谢你，冬冬。”
苏无心回到家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。
她吱嘎一声打开了门，头探向门内，看到王玉茹已经睡熟，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小姐，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，幸好我对夫人说，你是在厂子里加班，夫人才信了。”小月蹑手蹑脚地替苏无心打开了门，门吱嘎一声被打开，王玉茹翻了一个身过去。
苏无心看她没有动静，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知道了小月，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。”苏无心笑着说，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，给了小月。
“小姐，这是？”小月不明所以，狐疑地看着苏无心。
“这是今儿，客人给的打赏你就收下吧。”
苏无心一连在沐公馆演了两场，又在其他一名军阀的家中演了一场，经过荀羽生老先生的指点，她还在一些老剧中加了一些新式唱法，在年轻人之中颇受欢迎。
这天她正在台上唱着，一群人便拿着刀棍冲了过来，台下的客人乱做了一团四散开来。
来的有十几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男子，进去就开始砸东西。
苏无心和孟冬冬紧忙下台，招呼班里的人拿起家伙来。
“你们要干什么？”苏无心手里拿着拿着一个大木棍，声音有些微微颤抖。
“听好了，我们是福春院的人，你们这种中不中，洋不洋的唱法，是在毁我们老祖宗的东西，我们班主已经联合了其他班子，要将你们赶出上海。”为首的男子穿着马褂，却戴着一个礼帽，恶狠狠地对苏无心说。
“伙计们给我继续砸。”
大厅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，庆福春的人上前，跟他们扭到在一起。
一行人走之后，大厅已经被砸得一片狼藉，班主叹了口气，“看来这上海是待不下去了。”
苏无心与孟冬冬对视一眼，两个人都一脸凝重。
大厅中的桌椅大部分都被损坏了，班子里的其他人也怨声载道。
“我看，这好好的班子，最后还是会栽倒某些人手中。”
“人家可是名角的徒弟，不比我们，好了小邓还是别说了。”
……
苏无心听着这些话，脸色一阵青，一阵白的，眸光垂着收敛了眼中的情绪。
孟冬冬帮着她一起收拾，眉目冷厉，虽是什么都没有说，却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子寒意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他们都没出场闭门谢客，各大戏班的班主已经轮番找班主谈过话。
话里话外的意思，不过是容不下他们。
“无心，如果我们离开上海去北平，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吗？”孟冬冬叹了一口气，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说。
苏无心摇了摇头，“我母亲在这里，我无论如何不会离开上海。”
张曼语听到庆福春被砸了之后，唇角勾起对手下的阿庆说：“去，把那几个人闹事的人，都给我赏一遍，告诉他们谁要是能让庆福春离开，谁就是上海的第一班子。”
“夫人，您的妙计真是高……”小珠奉承道，谄媚地捏着张曼语的肩膀。
第四日，孟冬冬下定决心一般，对老班主说：“班主，我们决定了，继续沿用荀先生的新式唱法，我想唱给那几位班主听。”
“冬冬，不是我不相信你，你也看到了，这件事我实在难做呀！”老班主两鬓斑白，叹了口气，似是难抉择的样子。
孟冬冬微微低着眉目，神情淡漠恭敬。
半响，老班主开口道：“罢了，罢了。真拿你们年轻人没办法，我替你将他们召集到一起，只是能不能说服众人，还要看你们的造化。”
“谢谢班主。”孟冬冬拱手道谢，眸光闪过了一抹锐光。
出来了门，苏无心就迎了上来：“冬冬，怎么样了？”
“班主同意了。”孟冬冬淡淡地说，苏无心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。
“明天好好准备。”孟冬冬继续说，虽然依旧是清清冷冷地声音，苏无心却听得出她的关心。
“嗯。”苏无心重重点头。
翌日清晨，苏无心和孟冬冬早早就开始准备，她们今要唱的是新派的代表作“断桥”。
这次孟冬冬的扮相清秀，唱腔婉约，在京韵中加入了梆子的唱法，虽众位班主一开始听不大进去，但到底是被她深厚的功底，清亮不俗的唱腔打动。
孟冬冬唱着，台下的人闭着眼睛，跟着音乐打着节奏。
众人班主原先对孟冬冬是不满的，一个女子唱戏出名不说，众多的千金小姐，还肯为她一掷千金，这让他们的脸往哪搁。
没想到这孟冬冬还真有两把刷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