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点，霍顿庄园，过来。”
上手术台之前，桑宜收到了季淮北的短信。
“桑小姐，要麻醉了，你快躺下吧。”
医生在旁边提醒，桑宜按了下关机键，放下手机，在手术台躺下。
还有意识之前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。
分钟之后，孕7周的孩子，将会化成一团血水。
谁也不会知道它存在过，包括季淮北。
桑宜再次睁开眼睛时，已经躺在休息室里。
电视上的财经频道，正在播报新闻——
“季氏集团总裁季淮北，于今日上午，出席新闻发布会，公开表示，正式合并慕氏集团。”
“国内财力屈居第二的慕氏，被季氏合并，未来十年，将无人撼动季氏集团的地位。”
闪光灯里的男人，一袭黑色正装，身姿挺拔，光洁白皙的脸颊，肃冷倨傲，寒气逼人。
凝着镜头的眼睛，透着凛冽桀骜、睥睨万物的光芒，浑身上下，散发着清冷矜贵的气息。
京城的人都说，论相貌，没人比得过季淮北那张脸，论手腕，也没人斗得过他的心狠手辣。
这两点，桑宜是认的，特别是后者，她领教过一次，差点丢了命，就再也不敢任性妄为。
她休息了一会儿，起身换好衣服，扶着墙壁，一步一步，走出医院……回到家里，推开门，就看见方才在电视上的男人，此刻正坐在沙发上。
他身上西装外套已褪去，只着白色衬衣，领口微敞，露出深邃分明的锁骨。
男人修长的手指间，夹着一张孕检单，浓密眼睫低垂，遮住眼底的神色。
看到他，桑宜觉得好意外。
季淮北从来不会主动来找她。
这次竟然这么巧，她刚打掉孩子，他就来了。
而且，他还看到摆放在桌上的孕检单——
桑宜是想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心里的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。
她有些紧张的，看着季淮北，知道她怀过孕，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？
桑宜立在门口，顿了几秒后，朝季淮北走过去。
“季总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捏着孕检单的男人，抬起淡漠的眼眸，淡淡看了她一眼。
“为什么关机？”
原来是因为找不到她，季淮北才来她家里。
桑宜从包里拿出手机，调转屏幕，面向他。
“没电了。”
其实是她故意关机的，刚做完手术，不想去找他。
季淮北拿起手中的孕检单，冷淡的视线，静静凝在她的脸上。
“孩子是谁的？”
他的嗓音，一如既往，富有磁性，好听动人，说出来的话，却冰凉刺骨。
被他羞辱，已经不是一两回了，习以为常的桑宜，攥紧手心，平静开口。
“不是你的，还能是谁的？”
倚靠在沙发上的季淮北，抬起修长双腿，慵懒交叠在一起后，以上位者姿态审视她。
“一个多月前，你去过慕寒洲的酒店，你……确定是我的？”
确定两个字，咬得极重，一双好看的剑眉，更是挑起，分明是在质疑桑宜话里的真实性。
桑宜看着疑心极重的季淮北，想起方才在医院看到的财经新闻……该不会……季淮北合并慕氏，是怀疑她和慕寒洲有什么吧？
不可能。
她跟了季淮北三年，对他无微不至的好，就差没把心肝肺掏出来给他。
季淮北却始终不为所动，这样薄情寡性的男人，怎么可能会为了她？
“不说话，是默认了？”
季淮北清冷的语调里，透着嘲讽，似在讽刺她无话可说。
“不是。”
桑宜否认后，强撑着刚做完流产手术的身子，走到他旁边，挨着他，坐下来。
“季总，你上次出国之前，喝醉了酒，没有做措施，我也忘了吃药，还记得吗？”
季淮北脑海里闪过一个多月之前，将她抵在墙上，狠狠要着的细微片段。
他的眸色微动，精致绝美的脸上，却没表露出太大的情绪变化。
他盯着桑宜看了半晌，深沉不可窥测的眉眼，透着抹清俊淡漠，也带了丝意味不明。
“桑宜，你记住，我讨厌撒谎的人，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，下场是什么，你应该很清楚。”
桑宜放在膝盖上的手指，微微颤了一下，却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。
她伸出莹白细腻的双手，挽住他的手臂，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。
“季总，你放心，我永远都不会骗你。”
季淮北清冷疏离的视线，这才重新放到孕检单上，再次开口时，语气有些责怪。
“怀了孕怎么不跟我说？”
跟他说？
他会要吗？
桑宜还记得第一次怀孕时，季淮北连看都没看她一眼，直接将她送去了医院。
孩子，他是不会要的。
她能跟着他，也不过是因为三年前无意走错房间，爬了他的床。
第一次开荤的男人，对她身体上了瘾，这才同意，让她留在身边。
季淮北是上流圈子里，高岭之花般的存在，难以接近到恍若星辰。
若非是因为那次意外，她跟季淮北之间，根本不可能有交集。
也因为那次意外，季淮北误认为是她下的药，始终防备着她。
季淮北盯着孕检单，犹豫片刻后，轻启薄唇，淡淡开口。
“既然怀了，那就……”
“孩子，我打掉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