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幻奢华的礼堂里，婚礼进行曲响彻的那一刹那，宾客们纷纷转头朝着门口看去：
“新娘子来了！”
沈清许挽着沈崇的胳膊，面无表情地看向新郎的方向，半点儿没有新娘子的喜气。
沈崇皮笑肉不笑地低声警告道：“沈清许，你给我老实配合，不知道怎么当一个新娘子吗？”
沈清许嘲弄地勾唇，“婚礼前夕新郎出了车祸，现在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，我这个新娘子，不过是个笑话。”
沈崇转头看着她，唇角含笑，目光却极冷，“婚礼没有取消，你依旧是叶家的儿媳妇，新郎是叶蘅云还是叶蘅声，对你而言，没有任何区别。”
在满堂宾客看来，这画面是老父亲对女儿的不舍叮咛，却不知道其中的暗潮汹涌。
沈清许目光落在舞台上的高大身影上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对一个棋子，能有什么区别呢？”
叶沈两家世代联姻，即便叶蘅云成了植物人，可因为两家的面子问题，这场婚礼依旧会继续。
哪怕它如此可笑！
“给我笑！”临近宣誓台，沈崇低声命令，“别忘了你的身份……”
她的身份？
呵！
外人看来，她是风光无限的沈家养女，享受着沈家大小姐的地位和待遇，却不知道暗地里……
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中，沈清许缓缓勾唇，抬眸看向台上的新郎，笑容宛如绽开一朵白莲，遗世而独立。
视线碰撞的那一霎那，男人面上的冰冷破碎，失控地跨下宣誓台，冲到她面前，“小艾！”
沈清许愣了一下，笑意不变。
满堂宾客都安静下来，叶家父母也拢起了眉。
沈崇眼底划过一抹异样，连忙把沈清许的手交给叶蘅声，笑着道：“蘅声，我把清许交给你了。”
清许……
叶蘅声大手僵了一下，随即握紧了沈清许的小手，惊异的目光依旧在她熟悉的五官上流连不去——
太像了！
恍惚间，他竟然以为是韶艾死而复生了！
沈清许迎着男人震惊的目光，“该宣誓了，大家都在看着。”
叶蘅声飞快收敛心绪，牵着沈清许上台，一板一眼地在牧师的引领下进行婚姻的宣誓，可思绪却一直飞快转动：
这女人怎么会和韶艾长得这么像？
这一切不会那么巧合。
沈清许迎着男人试探的目光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，好不容易撑到宣誓环节结束，沈清许才跟着化妆师一起回房换衣服。
叶衡声盯着女人远去的背影，转身找到助理，“立刻给我调查清楚，这个沈清许，到底和韶艾什么关系？”
苏晟从公司创立之初就跟着叶蘅声，一路看着他和韶艾相爱相守，自然知道韶艾对于他的意义，“是，叶总。我立刻去查。”
婚宴开始，宾客尽欢。
沈请许换好敬酒礼服，跟着叶蘅声来到沈家这一桌坐席。
沈清许神色淡淡，“爸，妈。”
叶蘅声斜睨她一眼：这个新娘子对父母的反应，是不是太冷淡了？
他眸光一闪，端起酒杯，“爸妈，这一杯酒，敬二位。”
沈崇夫妻连连点头，“蘅声，你要帮我们好好照顾清许啊，我们就清许这么一个女儿……”
说着，沈崇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泪花。
对此，沈清许这个女儿比叶蘅声还要无动于衷，沈母见气氛有些尴尬，连忙站起来抱了抱沈清许，“清许，以后要好好做个贤内助，跟蘅声相亲相爱。”
实际上，她低声在沈清许耳边警告道：“你忘了那时候……有多疼了？”
沈清许身体一僵，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记忆，有些失控地推开沈母，幸好沈母反应快，作势松开她，又哭又笑，“看我，大喜日子又破坏气氛了。清许，在家里爸妈宠着你，到了婆家，你可要好好孝顺公公婆婆，别耍大小姐脾气，知道了吗？”
最后一句，她说的意味深长。
沈清许深吸一口气，扯唇，“妈，我会听话的。”
会听话地，做一枚棋子。
叶衡声看着这一家三口的互动，眼底的怀疑愈发深了：沈家父母的关怀太过热切，倒是显得有些刻意做作，而沈请许……
明显在忍耐着什么。
她对二老的态度，明显疏离得多。
沈清许看着沈崇夫妻喝了酒，转头却碰上叶蘅声怀疑的目光，微微一笑：“怎么了？”
这一笑，让叶蘅声有些恍惚，下意识握住她小手抓紧，唇角动了动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这个口形——
小艾……
沈清许笑意淡了几分，“该去那边敬酒了。”
叶蘅声眸底淡了几分颜色，挽着沈清许往下一桌去，漫不经心地问：“你跟他们的关系不好？”
这话，问得突如其来。
沈清许面上半点儿破绽都没有，笑着反问，“怎么会？”
叶蘅声不置可否。
说是敬酒，可新郎新娘杯里的都是白水，大家伙都清楚，也没有多加为难，喝了酒之后说些吉祥话也就放人离开。
眼看着酒席转过大半，苏晟忽然匆匆跑过来，“叶总……”
看他神色焦急，沈清许松开叶蘅声的胳膊，“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叶蘅声看她一眼，转身跟着苏晟离开，走到角落，“怎么样？”
他问得有些急切，眼里散发着幽幽光芒。
苏晟低头，有些不忍心，“苏总……沈请许和韶艾没有任何关系，长得像，只是个巧合。”
叶蘅声身形僵住没动，心里有些麻木地疼：韶艾已经死了，沈清许长得和她再像，她也不是韶艾。
“苏总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叶蘅声声色很淡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，转身朝着沈清许走过去，眼底却是一片死寂，“走吧。”
沈清许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身上冰凉落寞的气息，却聪明得没有多问：迄今为止，他们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。
可男人明显是受了什么刺激，接下来的敬酒环节，他换了白酒，来者不拒，宾客见状也铆足劲儿灌酒。
沈清许看着他沉郁的五官，不知为何，忽然有些同情的心思，她低声劝，“叶蘅声……你这样，会醉的。”
叶蘅声仰头灌下一杯酒，迷离的眸子落在她面上，忽然笑了起来，“醉了，有什么不好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