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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19-12-06 17:01:20

天圆地方

天圆地方 大尾巴鹰 著

连载中 冯长顺白葆春

《天圆地方》主人公叫冯长顺白葆春,是大尾巴鹰所写的一本原创新作,目前正在微小宝连载。一个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,一家三代不同姓氏的一家人坎坷的经历和悲欢离合的故事

精彩章节试读:

  六哥叫冯长顺,长得五大三粗,有点像《平原游击队》里的李向阳,四方大脸,说到和六嫂的姻缘和他喜欢摔跤有关。摔跤在北京是个传统的民间运动,那个时候胡同里的孩子多数都会比划两下。中国有句俗话叫:“穷文富武”,意思是说,穷人吃不上喝不上,发愤念书能够改变命运,找条出路。事实上,中国的文人很多还真是这样走上读书的道路和找到出路的。富人呢?不用找出路,因为已经有了出路,吃饱了没地方消化食去,所以舞枪弄棒,何况,财富是要保护的。

  其实仔细想来,无论是文或者武,在统治者来说都是不赞成的,你要在这两方面有了名声会引来猜忌甚至杀身之祸。文人因文获罪,武者流落江湖,一直就在中国的历史里上演。所以韩非子说“儒以文乱法,侠以武犯禁”,文能乱法,武能犯禁,看来老百姓最好是当顺民。

  即使在这两方面有所造就的人,文人不当御用没有出路,最多是归隐山林玩深沉去,武者如果不作鹰犬,不是占山为王,也是流落江湖而已。即使在今天,武术仍然没有正经的名分,尽管也参加运动会,想想韩国的截拳道,日本的柔道,空手道,相扑,他们都是中国武术的徒子徒孙,可他们是奥运会的项目,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也远比武术大的多。不说了,说了就来气!

  在我小的时候,并没有看见“穷文富武”的现象,相反,真正尚武的都是穷人的孩子,因为他们没的玩,也是受老北京传统的影响。

  六哥的胡同里的小年轻的都爱摔跤,他在那里还是个佼佼者,因为他个子大,摔跤有句话“身大力不亏”“好把式玩不过当年的跤”,摔跤除了要有技巧以外,身体强壮是主要的。摔跤还不仅是游戏,他们定期要比赛,找个空场,把地上的土松了洒上点水,围个圈子穿上褡裢(摔跤的服装)争个胜负,不但是对摔跤者,对大家也是个乐事,胜者可以赢得尊严,围观者找到了乐趣。所以,四九城的爱好者也找机会相互切磋。

  六哥摔跤在附近有了点名气,就有喜欢他的人给他找了个师傅,这个人姓白叫白葆春,是天桥名跤宝善林绰号“宝三儿”的徒弟,那个时候已经五十多岁。介绍六哥的引荐也是个摔跤的行家,所以,六哥得以投拜名师。

  六哥拜师的时候还没我呢,这里交待拜师的经过不过是听他后来的叙述加上我的杜撰。其实即使是《二十四史》也难免有杜撰的成分,杜撰有的时候像一根线,把事情穿起来就是故事了。

  秋天的一个下午,引荐带着六哥到南城宣武门外的南菜园白葆春的家。过去,拜师是要有引荐的,也就是推荐人。不过,引荐必须是内行才可,不像现在,是个人就能引荐,之所以是内行,实际上也有入门之前把关的作用。

  那个时候南菜园还算是城外,满眼的庄稼地,听名字就知道,这里原来是菜地。白葆春家是个四合院,这个四合院和城里的不一样,第一是比城里的大,再有就是没有城里的那么多讲究格局。白葆春家的院子在当地算是讲究的,黑漆大门,黄铜兽头的门环。进门迎面五间起脊的北房,东西厢房各两间,院子当中是个葡萄架,葡萄架下面摆着石头的桌凳,靠北方的墙根一遛的鲜花。最起眼的是,在石头桌子的前边还有几盆金鱼。

  正房的东边是个月亮门,进去是一个院子但没有房子,是个空场,这是白葆春带着徒弟练功的地方。

  此时正是葡萄结果的季节,葡萄架上滴紫挂翠,一串串的特别的诱人。引荐看来和白葆春是朋友,进了门直接朝北房正中的大门走去。到了门的跟前喊了声:“五叔在家呢!”撩开竹帘走了进去。

  进了屋子迎面是个丈八的紫檀条案,案前摆着八仙桌子和两把太师椅,一律是紫檀木的。条案的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的下山虎,画的两边是两个条幅,颜体楷书写着脑袋大小八个大字,上首是:以武会友,下首是:永不沾尘。

  这八个字是当年宝三在天桥跤场的招牌,以武会友,是结交天下朋友的江湖义气,永不沾尘是说能耐大,无论跟谁交手不能身上沾尘土,也就是摔不倒的意思。其实,白葆春后来跟六哥解释说,这可不是句狂话,永不沾尘实际上是摔跤的人不能沾尘世的坏毛病。

  六哥在没见到白葆春之前心理想,这师傅定是个膀大腰圆的壮士,加上名声在外,心里不免为能找这样的师傅美滋滋的。引荐话音未落,里屋门帘一挑,出来个花白头发,瘦小枯干的人。六哥仔细打量,两道蚕眉,一双细眼,瘦鼻梁薄嘴唇,一身青布裤褂,脚下一双靸鞋,手里还托着个乌黑锃亮的烟斗,经引荐一介绍六哥知道,这就是大名鼎鼎威震南城的白葆春。

  引荐人不住嘴的夸耀六哥,其实这里有一层意思,白葆春是个名家,引荐使劲的夸无非是表白自己的眼力好。可是不管他怎么说,白葆春只字不往这个方面提,这不单叫引荐觉得奇怪,六哥也觉得心里有些不服,心里想,什么名家这么大的架子?看着骨瘦如柴,我一只手能提起俩来。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说。

  白葆春和引荐坐在太师椅上,六哥搬了鼓凳坐在一边。两个人云山雾海的说了些没用的话,六哥早就耐不住性子,不住的看着条案上的座钟。

  引荐讨不到白葆春的实底走也不合适,最后说:“五叔,我可不是拣好听的说,先不说本事,就这身量儿也是行里的坯子,您说呢?”看来他是在做最后的努力。

  “摔跤不是卖西瓜,论个儿大个儿小,哈哈哈!”白葆春轻描淡写的说。

  六哥早已经不耐烦,他不明白引荐为什么不走,原来渴望投拜名师的心情也凉了下来。红日西斜,白葆春要留饭,六哥终于找到机会说:“白师傅,我家里还有点事,今天就不讨扰了,改日来拜访您。”说完话站起身来要走。

  “你站住!吃不吃饭是我们爷儿俩商量,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?”白葆春的话声音不大,却干净利落。六哥听了一股怨气从心而起,只是迫于引荐的面子没有发作,重新坐在凳子上。

  两个人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,天就黑了下来,六哥如坐针毡,烦躁无比,心里不住的埋怨引荐,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来呀。

  白葆春磕了磕烟斗朝门外的方向喊了一声:“给我们拿饭哪!”

  话音未落,门帘挑起,一个白胖的中年妇女手里端着酒菜走了进来。引荐连忙欠身喊了声五婶,六哥知道这是白葆春的老婆了。没人给六哥介绍,六哥自然也张不开嘴打招呼。白葆春和引荐推杯换盏的喝着酒,六哥虽然也倒了一杯却摆在面前纹丝没动。

  酒喝完了,主食上来,原来是炸酱面。跟着白葆春老婆进来的还有个年轻的姑娘,细高挑儿大眼睛,特别是那条大辫子,直接耷拉到屁股蛋儿,黑亮黑亮的特别的显眼,六哥心里想,路上就听引荐说白葆春只有一个女儿,看来这个就是了。

  秋天正是时令蔬菜多的时候,北京人的炸酱面是特别讲究的,十二碟儿菜码儿摆了一桌子,中间一个蓝边花碗里盛着琥珀色的炸酱。引荐一边吃一边夸着白葆春老婆的手艺,六哥回头看了看,那姑娘却早就走出了门外。

  吃完了饭,白葆春老婆端上茶,几个人喝了杯茶白葆春说到:“走,到后院里消化消化食儿。”三个人起身走出门外,穿过天井到了后院。

  北京的秋天是最好的,白天天高云淡,晚上月朗风清,此时的月光把院子照的通亮。六哥定神一看,这院子是个大空场,除了院墙空空如也。正当中是个沙土圈子,靠东墙根摆着石锁、地秤、皮条、碾棍等摔跤练功的家伙。

  白葆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两件褡裢扔在地上说:“来,不见真佛不能烧香,你也别说是我徒弟,我也别说是你师傅,咱们走两下看看,常言说的好‘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’。”

  从到了白葆春家直到现在,六哥憋了一肚子火,虽然自己是来拜师,轻易动手觉得不妥,可想起刚才的憋屈,六哥顾不得多想,甩下外衣穿上褡裢双拳一抱说:“白师傅多多指教!”

  两个人下了场子走了半圈不到,六哥早已按捺不住瞅准机会搭上了白葆春的手。这一搭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,白葆春的手像两只鹰爪叼住了他的手,就觉得力气非常。六哥暗想,想不到这干巴瘦的老头倒有这样的力气,晃了一下身子力图倒出手来,左腿已经虚了,白葆春顺势进身一个穿手同时勾起六哥虚着的左腿,变过脸去一个“挑勾子”把六哥扔出一丈有余。

  ”好!五叔不减当年!”引荐站在圈外喊起好来。

  六哥此时已经知道白葆春的利害,奈何脸面上过不去,爬起来紧紧褡裢跳进了圈子。以后白葆春一连三跤把六哥摔的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。白葆春哈哈大笑说:“小子,知道是谁摔的你吗?是你自己。心躁自然就气虚,你一心的不服气已经先输了一半儿。你以为你有两下子,在我看来不过是花拳绣腿,左道旁门,服气的给我磕个头今天我就认了你这个徒弟,不服气穿上衣服走人,别忘了给白葆春传个名!”

  引荐听了这话赶紧说:“六子,赶紧的磕头拜师傅啊!”

  六哥此时已经心服口服,趴下磕了头说:“小六子愿意跟师傅学徒。”

  白葆春扶起六哥哈哈的大笑说:”好小子,走,茶还没凉呢!”

  六哥一个头磕在地上拜了白葆春,师傅让他阴历逢五来学功夫。在白葆春这,六哥扔掉过去所学的所有招式,从扔石锁,碾手棍,抖皮条,蹲桩开始一切从头来,按照白葆春的说法,这半路的徒弟是夹生饭,不回火是熟不了的。

  这个时候,白葆春还有两个没出师的徒弟,六哥排了老三,因为他叫六子,所以并没改了称呼。白葆春的大徒弟叫沈建功,是个房管局的瓦工,二徒弟叫麻金成,八一体校摔跤队的教练。麻金城为人圆滑能说会道,深受白葆春的欣赏。老大沈建功跟六哥说,“麻金城”很有希望做了师傅上门女婿。六哥那时一心的学功夫,加上人憨厚痴呆情窦未开,听了这话不以为然。

  白葆春结交广泛,六哥去他家的时候,经常是高朋满座,或者酒饭或是在后院跤场切磋功夫,伺候饭局买东西,端茶倒水的事从老二麻金城那转到了六哥的手里。六哥在家除了两个妹妹就是他一个男孩,从没干过这些,所以,买东西经常忘几样,端茶倒水的时候没少打碎茶碗等等,弄的白葆春的老婆经常说:“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呢?”

  就是因为干这些零碎活,六哥经常要跟师娘和白葆春的闺女白玲打交道。师娘说六哥缺心眼,白玲和六哥混熟了叫他傻六子。这一叫不要紧,竟然成了六哥的官号,后来六哥在跤界扬名的就是这个名字:“傻六子”。

  伺候这些人走了,大概已经八点以后了,六哥才能练功。练完了功骑车从南菜园回到朝阳门自己的家已经是半夜。

  白葆春的闺女白玲在酒仙桥上班,就是现在改成“798艺术区”的原址。坐车到了菜市口就没了车,要走上三四里地,那个时候,南菜园一代还是荒郊野外,白葆春两口子就这一个闺女,堪称是掌上明珠,所以下了班要去车站接,徒弟不在自己去,徒弟在由徒弟接,而接送白玲的差事是麻金城的事,麻金城把伺候人的差事交给了六哥,唯独这个活儿没给他,虽然他也是逢五来学功夫,平日有时间也来,为的就是接白玲下班。

  秋去冬来,转眼就到了年底,这天六哥照常下了班到白葆春的家里来练功。刚一进门师娘就喊他。

  “六子,你今儿去接你妹妹下班,回头再练。”师娘嘱咐说。

  “我二哥呢?”六哥问。

  “你二哥今天有事不能来,你去接她。”

  从朝阳门到南菜园,按照老北京过去的格局,中间要经过建国门,崇文门,宣武门,门和门之间相隔十里地,也就是说,六哥要骑二十多里地才能到了白葆春的家,骑了一身汗脚没粘地又要干这个差事,六哥心里不爽,听了师娘的话站那没动,想着抽颗烟再走。

  “叫你去怎么站那不动?四六风怎么又抽上了,赶紧的!”师娘看六哥站那抽烟说到。

  六哥是个倔脾气,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,嘴上没敢说,推着自行车走出门去,可能是心里有气,车轱辘重重的撞了一下门槛,白葆春的老婆看着六哥的背影说:“傻傻乎乎的脾气还不小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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